岩浆般炙热的爆发
岩浆般炙热的爆发
接连两天,谢星沉完美消化了苏明“预付款”带来的资源红利,项目第二阶段布局初显峥嵘,报告数据漂亮得无可挑剔。她在会议室里冷静陈述,在邮件中精准回复,与苏明那边的沟通也维持在恰到好处的专业与疏离,甚至抽空安抚了情绪稍稳的曲易晨。 一切似乎回到了正轨。除了韩昊天的眼神。 那目光像沉在冰层下的熔岩,表面维持着上司的严肃审慎,深处却翻涌着越来越难以压抑的焦灼与热烈。他亲眼看着她穿着苏明的“礼物”来上班,亲眼目睹她在苏明觥筹交错的庇护下如鱼得水,又亲耳听闻她与苏明共进晚餐。而那个叫曲易晨的男孩,像根刺扎在她生活里,时不时带来不可控的涟漪。 更让他焦躁的是,谢星沉面对他时,那层职业化的铠甲似乎更厚了。她完美执行他的指令,规避他的私人试探,甚至在他试图以“关心”为由靠近时,用一种近乎礼貌的疏远,轻轻挡开。 她在远离他。或者,她正被某种力量,推向离他更远的地方。 这种认知像毒蛇啃噬着韩昊天引以为傲的自制力。他习惯了做她的庇护者,习惯了她偶尔流露的依赖,哪怕只是工作需要,习惯了将她划入自己的势力范围小心看顾。而现在,他感到领地正在被侵犯,珍宝正在被觊觎,而她却似乎对此……心安理得? 这种危机感混合着雄性被挑衅的怒意,以及更深层的、不愿承认的恐慌,终于在周五晚上加班后,达到了顶点。 项目组大部分人已经离开,办公区灯光稀疏。谢星沉还在自己的工位整理最后一份文件,准备下班。 此时一个高大的身影不动声色地靠近。 “韩总?”谢星沉从屏幕上移开视线,抬头时微微一怔。他脸上的神色让她心头一凛——不再是平日的沉稳克制,而是一种绷紧的、近乎危险的暗沉。 “还没走?”他停在她工位旁,声音比平时低,“来我办公室一下。” 语气虽淡,尾音里却压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。 谢星沉保存文档,合上笔记本:“好。” 她跟着他走进办公室。门在身后合拢时,响起一声极轻的“咔哒”——他落了锁。 韩昊天走到办公桌后,却没有坐下。他脱了西装外套,只穿着衬衫,领口松了两颗,袖子挽到手肘,露出线条清晰的小臂。整个人站在那里,像一张拉满的弓。 “韩总。”谢星沉停在桌前,等待他的发话。 “坐着说。”他示意让她落座,自己则依旧站在桌边,高大的身形如同一道沉默的墙。他没有回自己的座位,反而斜倚在桌沿,静静地看着她——那是一种自上而下、不容置疑的压制。 谢星沉小心翼翼地落座,抬眼看他。他的眼神平静,却让她浮起清晰的警惕:“您有事?” “有。”韩昊天忽然俯身,双手撑在她座椅两侧的桌沿上,将她困在方寸之间。他的目光像烧红的烙铁,紧紧锁住她:“星沉,我们之间——除了公事,是不是就没别的话可说了?” 他的气息很近,带着一种压抑的guntang。 “我不明白您的意思。”谢星沉试图向后仰,脊背却已抵住椅背,无处可退。 “不明白?”韩昊天低笑一声,那笑意未达眼底。他身体又压近几分,将她彻底笼罩在自己的阴影里,距离近得她能闻到他身上冷淡的须后水气息,以及一丝难以忽略的、沉郁的怒气。 “那你告诉我,”他声音压低,一字一句像淬了冰,“你和苏明,到底算什么?他送你衣服,带你吃饭,为你铺路……你呢?就这么心安理得地接受?还是说——” 他停顿,目光锐利地刺入她眼中。 “你真的觉得,叫一声‘Daddy’,就能换来这么多?” 他的话直白而尖锐,撕开了这几天所有人默契维持的平静假象。 谢星沉脸色微沉:“韩总,这是我的私事。而且,我与苏总之间,仅限于合规的商业合作……” ?”韩昊天打断她,声调陡然拔高,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,“商业合作需要他为你准备贴身衣物?需要你深夜出入他的私人宅邸‘休息’?需要他用那种看所有物的眼神盯着你?!”他越说越激动,胸膛明显起伏,“谢星沉,我不是瞎子!我更不是傻子!你看不清苏明是什么人吗?他那套温文尔雅的做派,底下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陷阱!” “那也与你无关。”谢星沉的声音彻底冷了下来,迎视他的目光里结了一层冰,“韩总,你越界了。” “越界?”韩昊天像是被这个词狠狠刺中,眸色瞬间暗沉。他非但没有后退,反而猛地向前一步,单手撑住椅背,将她完全禁锢在座椅和他身体构成的狭小空间里。谢星沉被困住,动弹不得。 他低下头,逼视着她骤然收缩的瞳孔,呼吸粗重,声音沙哑而guntang,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: “我早就越界了!从你进公司第一天,就敢毫不退让地跟我争辩开始!从你熬夜做出那个完美方案,眼睛发亮地看向我等待认可开始!从我发现自己会不由自主想护着你,想把所有麻烦、所有明枪暗箭都替你挡掉开始!” 他的话语如同炽热的岩浆,灼烫地冲击着她的耳膜和心防。 他的呼吸粗重,guntang地拂过她的额发和脸颊。 “谢星沉,我喜欢你。”他一字一顿,像在宣告,又像在对自己宣判,“不是上司对下属的赏识,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喜欢!我想保护你,想拥有你,想让你只看着我!” 他猛地低下头,炙热的唇几乎要碰到她的。 韩昊天灼热的气息伴随着那失控的告白,彻底将她笼罩。他像是被长久压抑的火山终于冲破岩层,guntang的视线紧紧锁住她的唇,带着摧毁一切界限的决绝,低头吻了下来—— 就在他的唇即将因她侧脸躲避而落空的瞬间,谢星沉忽然转回了脸。 不是被迫承受,而是精准地迎了上去。 这是一个冷静到近乎残酷的回应。她甚至微微张开了唇,允许了他起初的侵入。然而她的舌尖没有闪躲,更没有迎合,只是静止地、漠然地停留原处,如同一个置身事外的观察者,任凭他带着怒意与渴望的唇舌在属于她的领域内短暂肆虐。 这异常的、近乎施舍般的“顺从”,像一簇冰火,瞬间点燃了韩昊天更深层的失控。他喉间发出一声模糊的低吼,揽住她的手臂猛地收紧,几乎要将她揉进自己身体里,气息变得guntang而混乱。 就是此刻。在他意志被这错觉般的“得到”所俘获、防御最薄弱的这一刹那—— 谢星沉合上了齿关。不是轻啮,而是带着清晰痛感的、毫不犹豫的狠咬。 血腥气立刻在彼此交缠的呼吸间弥漫开来。 不是挑逗的轻啮,是清晰、果断、带着警告力度的一下。韩昊天吃痛,闷哼一声,下意识松了力道。谢星沉趁势抬手,不是推拒,而是捏住了他的下颌,迫使他微微后仰,脱离了这个由她单方面宣告结束的吻。 唇齿间弥漫开一丝极淡的铁锈味。 谢星沉的呼吸依旧平稳,只有眼底跳跃着冰冷而炽烈的火焰。她用拇指缓慢地擦过自己的下唇,抹去那点湿痕,动作带着一种事后的、审视般的随意。 “味道不怎么样,韩总。”她开口,声音比刚才更低,像砂纸磨过冰面。 她的声音没有发颤,反而压得极低,带着一丝被冒犯的冷峭:“韩昊天,适可而止。” 韩昊天显然没预料到她是这种反应,身体僵了一瞬,但箍在她腰间的手臂反而收得更紧,仿佛想用力量粉碎她这份不合时宜的冷静,声音里翻滚着痛苦与躁怒:“我做不到!看着你走向苏明,看着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围着你,我他妈……” “够了。”谢星沉打断他,终于抬眼正视他。她的眼眸很亮,却不是怒火,而是一种近乎审视的清明,清晰地映出他此刻的失态。“我的路,我自己走。轮不到任何人——包括你——来告诉我该怎么选。” 她抬起另一只手,指尖不轻不重地按在他箍紧自己腰身的手臂上,不是挣脱,更像是一个明确的信号。“放开。” 这命令式的口吻和她全然不被压制的姿态,像一根细针,猝不及防地刺破了韩昊天那充满占有欲的狂热气泡。他看着她眼中那片冰冷的、不容侵越的领域,心脏猛地一缩,被一种更深邃的挫败感攫住。他引以为傲的强势,在她面前仿佛撞上了一堵看不见的、更坚韧的墙。 力道不由自主地松懈了几分。 谢星沉立刻利用这空隙,从容地向后退了一步,彻底脱离了桎梏。她甚至有余暇抬手,用指节随意地拭了一下被他触碰过的脸颊,仿佛拂去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。 “听着,韩昊天,”她整理了一下衣领,动作慢条斯理,声音已经恢复了平日里那种无懈可击的平稳,只是字句间淬着清晰的寒意,“我欣赏你的能力,也感谢你过去的支持。但这不代表,你可以越界。” 她向前半步,不是靠近,而是以一种更具压迫感的姿态,直视着他眼底翻涌的混乱。 “我讨厌别人替我做决定,”她一字一句,说得清晰无比,“更讨厌有人试图用‘为我好’的名义,行使占有和干涉。无论是苏明那套故弄玄虚的把戏,还是——”她顿了顿,目光扫过他紧握的拳头,“你这种不顾他人意愿的‘宣告’。” “别再做今天这种事。”她最后说道,语气甚至算得上平淡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终结意味,“保持你该有的分寸和距离。我的私事,是我自己的领域。管得太宽、手伸得太长的男人……” 她没说完,只是极轻地扯了一下嘴角,那弧度里没有笑意,只有一片疏离的警告。 “好自为之。” 说完,她不再看他脸上是何神情,利落地转身,步履平稳地走向门口。打开门,步入门外明亮的走廊光影中,没有一丝迟疑或回顾。 厚重的实木门在她身后无声闭合,将一室凝结的、混杂着未遂欲望与冰冷拒绝的空气,牢牢锁在了里面。 韩昊天依旧僵立在原地,手臂还维持着一点环抱的弧度,掌心却空落落地发凉。他缓缓低头,看着自己刚刚砸在桌面上、骨节泛白的拳头,那声闷响似乎还在空旷的办公室里回荡。 绝望没有褪去,反而渗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清醒认知。他试图用最直接、最具侵占性的方式在她心里刻下印记,却反被她以一种更从容、更冷酷的姿态,划下了更清晰的界限。 她不是被吓到的猎物。 她是那个手握界碑的人。而他,刚刚因为自己的“失控”,被明确地驱逐出了她认可的亲密范围。 走出压抑的办公楼,夜风一吹,谢星沉才感觉呼吸顺畅了些。韩昊天突如其来的爆发让她心烦意乱,脸上被他碰过的地方还残留着不适感。她需要冷静,需要一点能让她从这团混乱中暂时抽离的东西。 手机震动,是卢米安发来的信息: 【星沉姐,还在加班吗?我看到你办公室灯还亮着。我买了超好吃的栗子蛋糕,在楼下咖啡厅,要不要下来吃点甜的转换心情?^_^】 附赠一个可爱的小金毛捧蛋糕表情包。 他的信息总是来得恰到好处,带着阳光般的温暖和不着痕迹的体贴。和刚才韩昊天带来的压迫感截然不同。 谢星沉此刻确实需要一点甜食,也需要一个……不那么具有攻击性的环境。她回复:【好,这就下来。】 卢米安坐在靠窗的角落小桌,桌上摆着一块精致的栗子蛋糕和两杯热牛奶。他穿着简单的白色毛衣和牛仔裤,金发在暖黄的灯光下柔软蓬松,碧蓝的眼睛看到她进来时瞬间亮起,像盛满了星星。 “星沉姐!这里!”他招手,笑容干净得不含一丝杂质。 谢星沉走过去坐下。蛋糕的香甜气息飘来,让她紧绷的神经稍微松弛。 “怎么还没回去?”她问,接过他推过来的热牛奶。 “在整理一些资料,顺便等jiejie呀。”卢米安托着腮,眼睛弯弯地看着她,“看你最近好像很累的样子,吃点甜的会开心点。”他细心地把蛋糕切成小块,将叉子递给她。 他的关怀自然又妥帖,没有任何压迫感,像月光一样柔和地洒下来。谢星沉慢慢吃着蛋糕,甜腻的味道在舌尖化开,确实驱散了一些烦躁。 “对了,”卢米安像是忽然想起什么,从随身包里拿出一个眼罩,“这个给你!是我之前去日本玩买的,发热眼罩,薰衣草味的。听说对缓解疲劳和头痛特别有效。你最近用眼过度,睡觉前戴上会舒服很多。” 眼罩包装精致,透着淡淡的薰衣草香。 “谢谢,你太细心了。”谢星沉接过,指尖触及他温热的指尖。 卢米安笑容加深,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:“没有啦,就是觉得jiejie总照顾别人,也需要被照顾嘛。”他顿了顿,碧蓝的眼睛凝视着她,声音放得更轻柔,“星沉姐,如果……如果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,或者觉得压力很大,可以跟我说说的。我可能帮不上什么大忙,但至少可以当个树洞。” 他的眼神清澈真诚,带着毫无保留的关切和一丝小心翼翼的期待,仿佛只要她愿意倾诉,他就会用全部心力去倾听和安慰。 谢星沉看着他天使般的面容,心头那处因韩昊天而起的冰冷褶皱,似乎被这温柔的月光悄然抚平了一些。 “没什么,就是工作有点累。”她最终没有多说,只是淡淡笑了笑,“蛋糕很好吃,谢谢。” 离开咖啡厅时,谢星沉启动了车子。“我送你到地铁站吧。”她对身旁的卢米安说。 卢米安眼睛一亮,没有推辞,笑着坐进副驾:“谢谢星沉姐!” 夜晚的道路畅通,车内流淌着轻柔的音乐。卢米安不再追问她工作上的事,只是兴致勃勃地分享着实习生之间的趣事,语调轻快,偶尔冒出的笨拙安慰却总能恰好落在点上。他像一只温暖又活泼的大型犬,用无形的陪伴驱散了车厢内或许会有的沉寂,也让城市夜晚穿梭的车流变得不那么孤寂。 车子平稳地停在地铁站附近。卢米安下车,却没有立刻离开,而是绕到驾驶座窗边。 “一定要试试哦!”他将那个猫咪眼罩又拿出来,透过降下的车窗,轻轻塞进她手里,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掌心,带着年轻人特有的温热,“晚安,星沉姐!周末好好休息!” 他退后两步,站在路灯的光晕下朝她挥手,金发被夜风拂得微扬,笑容干净明亮,仿佛将那一小片夜色都点亮了。 谢星沉握了握手中似乎还残留着他体温的柔软眼罩,点了点头:“路上小心。”看着那道充满活力的身影轻快地跑进地铁站入口,她心中那片因韩昊天而翻涌的滞重云雾,似乎真的被这阵清新的风悄然吹散了些许。 她收回视线,重新汇入车流。然而,在她未曾看见的地铁站内,自动扶梯的顶端,卢米安停下了脚步。 他脸上那毫无阴霾的灿烂笑容,如同潮水般缓缓褪去。他倚着冰凉的栏杆,碧蓝的眼眸望向站外她车子消失的方向,那里已只剩流动的霓虹。那双总是盛满阳光与关切的眼底,此刻掠过一丝极淡的、与她独处后的餍足,以及一种与天使外表截然不符的、幽深难测的专注。 温柔的靠近,或许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圈占。而月光在抚平波澜的同时,也悄然标记了它的领地。 回到冰冷的公寓,谢星沉泡了个热水澡,拆开卢米安送的发热眼罩戴上。温热的薰衣草香气舒缓了紧绷的神经和隐隐作痛的额角。 手机屏幕亮着,显示着几条未读信息。 韩昊天发来一条长长的道歉和解释,语气痛苦而混乱,最后只化为一句:【对不起,我失控了。但我的心意是真的。】她没有回复。 苏明发来一条简短的工作提示,附言:【下周有个私人品鉴会,有兴趣来放松一下吗?】她斟酌着措辞。 曲易晨发来一张他刚做好的宵夜照片,配文:【给你留了汤,记得喝。】她回了个【好】。 最后,是卢米安发来的:【jiejie到家了吗?眼罩好用吗?[笑脸]】 谢星沉回复:【到了,很好用,谢谢。】 放下手机,她在薰衣草的暖香和眼罩带来的黑暗中,轻轻吁出一口气。 韩昊天的熔岩喷发,卢米安的月光温柔,苏明的网悄然收紧,沈凌羽的冷眼无处不在,曲易晨的依赖如影随形…… 她被包围了。 但奇妙的是,在这重重包围中,她竟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清醒。 熔岩、月光、蛛网、寒冰、藤蔓……每一样都想缠绕她,塑造她,占有她。 而她,或许该开始学习,如何在这复杂危险的生态里,不仅学会生存。 更要学会,如何让这些截然不同的“力”,在某个临界点上,达到一种……对她有利的平衡。 眼罩下的唇角,极轻地,勾起一个微不可察的弧度。